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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七十二章 背后之影(3/3)

心要置他于死地的戴笠,打算借题发挥,要对他处以极刑。

在得知行刑人员已在路上的消息后,刘健群仓促出逃。然而天下茫茫,何以容身?

他先是滞留在一个小县城的车站,整整滞留了一个多月。这期间,不时有宪兵、警察、特务,盘问他的身份。仗恃机警,他几次化险为夷。

接着,他一个一个县城、一个一个小镇、一个一个车站地流亡。越走越远,越走越荒凉。最后,曾经权势熏天的刘健群,一不做二不休,干脆逃亡到老家贵州的一个小山沟里,在一个小庙宇出家当了和尚。

从此,寂寂青灯,晨钟暮鼓,伴随了一个前陆军中将、30多岁的青年才俊整整4年有余。他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煎熬。

第三个步出大门的是丰悌,和邓仪一样,此时的他,也是一个闲人。

但他的脸上,依然充满着刚愎而乖张的表情。“刺汪案”的阴霾,在两年多以后,早已经被冲得极淡,几乎不见痕迹。更何况他始终认为,他对社务贡献之大,无人可比。转入三青团的一大半成员,不就是他引领进蓝衣社的门槛的么?

他坚信自己的落魄失意,只是一时的。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”,他的心中,鼓荡着王侯霸业的激情。

似乎,在他面前的,夕阳斜照下的武昌,那宽阔的大马路,正是他此后人生的写照。抗战烽烟已起,国家正值用人之际,过去的那一点点失误,算得了什么?何况他已获知消息,他将被重新起用,去出任沙警备司令。

他能预料到么?如果说,刘健群正在走向落魄人生,那么,他正走向的,却是人生的尽头。“愚而好自用”的性格,加上民国深沉的官场黑幕,导致了他的惨死。

几十年后,他的许多位同僚谈及他的下场时,都以“丰悌的遭遇”为标题。丰悌,就是在全代会闭幕半年后,因“沙大火”一案,死于枪决。

熙熙攘攘的中国,多少得意的权贵与失意的政客,被埋葬在无人得知的历史余烬之中。叹息着他们的才华与志气,大时代的浪涛汹涌澎湃,总有人会被冲散,还有淹没。

无尽的悲哀,仅仅只是史书上寥寥几笔的墨迹,或许连墨迹也没有。这些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英雄、枭雄,谁人还会记得,他们曾经的名字?

最后,一前一后地走出大门的,是蓝衣社第二任书记贺衷寒,以及首任书记、蓝衣社创始人腾杰。

贺衷寒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,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,民国的天际,开始显示出几分暗淡。

从远处看去,这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,不过40岁的年龄,头发却略略歇顶了。他貌不惊人,然而在暮色里,一眼可以看到的,是他锐利的眼睛。

这是一双饱含着泪水、哀伤地注视着自己参与缔造的中华民国,一步步堕落下去的眼睛。这一双眼睛,和、堕落连在了一起,令人如此难忘。

他曾痛心疾首过这些、堕落,也誓言要以一己的心力、热情与生命,来根绝这这堕落。但时运不济,就连他自己的身躯,也沦落进了这堕落的深沉黑洞。

贺衷寒的身上,隐藏着一部黄埔、民国的“其兴也勃、其亡也忽”的历史。他的身上集大成着各种民国的、青年的象征。事实上,他是那个时代的活化石。

这样,许多历史之谜、天地与人道的规律,都潜伏在他的人生里。不管他让人是爱是恨,是亲近还是敌视,无数后来者都可以在这样的人生里,获得审视、借鉴和反思。

这一夜,无所事事的肖作霖,在酒后痛骂姜瑞元“昏暴”。贺衷寒冷冷一笑,随即发表了自己的见解。

“你哪里知道,姜先生暴则有之,昏则完全不然。你没有看到他的统驭术的绝顶高明?他一向抓得很紧的是军队、特务、财政这三个命根子。他这三个命根子各有一套他最亲信的人替他看守”

“军队方面是陈诚、汤恩伯和胡宗南。特务方面是戴笠、徐恩曾和毛庆祥。财政方面是孔祥熙、宋子和陈氏兄弟。可以说,都是他极亲信的人了,可是他对这些人都还有个防而不备、备而不防,难道这还能算是昏?”

一席谈话,让肖作霖自叹弗如。随后,贺衷寒的幽怨情绪,转到了自己的际遇,以及他念念不忘的蓝衣社的瓦解和解体。

“他对我们湖南人尤其是懂得点政治的湖南人,是绝对不放心的。像复兴社这样的组织,他也只是一时利用一下子。等到他已被捧成了绝对的领袖,当然就不再要这个组织了。因为他惟恐复兴社发展到一旦难以驾驭的地步,尤其是这个组织的高级骨干又多数是湖南人。你还骂他昏,你自己才是有点昏”

这番酒后真言,折射的是漫年头里贺衷寒蹒跚的路途。这就是党的官场,姜瑞元统御之下的新中国,一个还留着腐朽赤化气息的新式帝国。

权力的背后,总有太多的阴影,那些不光彩的东西,蚕食了整个华夏的国运,直教天地蹦毁,山河变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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