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八章 进言(1/3)
腊月十五,天寒地冻,金军那夸张营盘正中央的李固镇内气氛几乎凝固。
没办法,上头的贵人们一个个的铁青着脸,下面不免层层受制,何况下面也没什么理由高兴……黄河河道是腊月初十那天封冻的,然后便是一日比一日激烈的消耗战,结果一直到昨日,也就是腊月十四,很多甲士一股脑的砸上去,也没有突破宋军防线,只是徒劳送了无数儿郎性命而已……这种情况下,莫说中层的猛安谋克们,便是汉儿补充兵的军官们也没好脸色。
至于更下层的基层士卒包括签军民夫就更不要说了,他们本就是伤亡的直接承受者,难道还能高兴不成?
没错,昨日傍晚,金军酝酿了三四日的第一次总攻就那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。
不是没打,只是想象中那种五个万户自西向东,三个万户自东向西,两个万户在南,两个万户在北,还有一个高景山中心开花,所有人一起发力死战,宋军支撑不住,全线崩溃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罢了。
随着王伯龙战死,一个万户突兀消失,下午这一战,北面杓合孤掌难鸣,根本没敢朝宋军最坚固的北侧防线发动什么像样的攻势,东面完颜奔睹、讹鲁补,外加错位救援的阿里,还有城内逃出的高庆裔、蒲速越诸将,强打精神,遵循着军人的职责试探性的攻击数次后,也都似猫递爪一般速速缩了回去。
真的没办法,王伯龙及其部万户的消失,在东面和北面是没法遮掩的,东面几个万户,从上到下,军心士气沮丧到了极致,全都没有决死一战的那股气了。
倒是西面,在战场如此庞大,且消息滞后的情况下,算是于拔离速的军令中稍微鼓起余勇,奋力冲了两次,但如此攻势,在东面和北面无法有效牵扯的情况下,却是被士气如虹且支援不断的宋军给咬牙挡住了。
最终,随着宋军二线部队全线支援,同时开始大量展示王伯龙部的缴获,生怕引发前线士气崩溃的金军高层也不得不鸣金收兵。
实际上,那个时候,甚至有人担心宋军会把割取的金军首级当成砲石给砸出来……不撤兵还能如何?
“怎么讲?”
镇中一处还算宽绰的宅院内,高庆裔正一个人坐在廊下,偎着火炉喝鱼汤,身旁还有一份宋人最新的邸报,此时听到有人进来,头都不抬便直接发问。
来人不是别人,正是渤海籍万户杓合。
其人闻声并不直接作答,而是先着侍从帮着解了头盔、去了甲胄,然后又兀自取了碗筷汤勺,坐到了高庆裔对面,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,啜了几口下去,这才闷闷叹一口气:
“能怎么讲,乱成一团,不值得讲!”
“还是要讲的,细细讲讲便是。”高庆裔面色平静。“昨日那事都经历了,难道还能再被吓到不成?”
“就是吵嚷……”杓合端起碗来,又连啜了几口,这才长呼了一口气,继而大约讲了一下。“七书后,曾准备让你做希尹的副手,担任副相?”
“罪人便是高庆裔。”高庆裔微微俯首。“也确乎有此事。”
“你何德何能,能做副相?”兀术语气阴冷。
“可能只是因为与都元帅亲近,所以有此一戏言吧?”高庆裔叉手诚恳答道。
“那你与粘……你与都元帅,到底亲近到什么程度?”兀术依然躺在那里不动。
“都元帅身死尚书台,设也马(粘罕长子)在府中闻到官兵围住府邸,一边哭泣,一边拉着罪人的手说,恨他们父子不能早听罪人的言语,以至于有今日之祸……”高庆裔平静做答。“大概也就是这种亲近程度吧?”
不知道是不是面巾已经变凉,兀术终于将那玩意从脸上扯了下来,然后露出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来瞪此人。
而高庆裔只是叉手肃立。
就这样,双方僵持了片刻,大金国的执政亲王再度开口,语气却稍微怪异起来:“据杓合说城内高都统有私密言语只说给了你,让你私下转达?”
“不过是罪人请杓合将军引荐的由头罢了。”言至此处,高庆裔微微一顿,方才叹气道。“至于高都统,他不过是让罪人告诉魏王殿下,他受大金国二十年知遇之恩,是绝不会给金国丢脸的……这种话,算不得什么私密言语。”
兀术听到这里,反而黯然,却是在榻上同样一声长叹,继而喟然:“高景山最起码比王伯龙强些……”
“罪人有一言。”高庆裔忽然插嘴,而兀术也冷冷瞥了此人一言,却并无有什么反应,而前者见状,也就继续讲了下来。“王伯龙罪无可赦,误国误事,这是当然的。但事情到了这一步,依着罪人来看,高都统其实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……他身为大名府行军司都统,居其位而不能竖其威、约其众,从此战一开始便不能控制王伯龙,也是王伯龙此番误国的一个重大缘由。何况,此战以来,高都统行事保守,也是岳飞能成事的一个重大缘由。恕罪人直言,高都统也有重大责任。”
听得此言,兀术在炕上深呼吸了数次,居然有些释然。
要知道,高庆裔这个言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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